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忘憂魚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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忘憂魚

“我是來找你的。”

易虛舟重覆了一遍。

他今天穿這襯衫,整體是常見的黑白配色,和他冷冷的樣子很匹配。不動也不說話的時候就像存在於古老的黑白相機裏一樣,讓人覺得和他根本不在一個次元。

竹搖書的神色冷了下來,但礙於和臻就坐在自己身邊,也不適合發作,只好故作輕松地問:“易少爺是在擔心什麽?”

擔心和臻在這裏出事還是……

“很晚了,和伯父和鹿伯母很擔心她,問我知不知道她在哪裏。”易虛舟隨口編造的借口能唬過別人,卻唬不了和臻,她已經是第二次成為[和臻]了,她的爸媽遠沒有這麽在乎她。

現在還能看見西斜的太陽,和“晚”這個字沒什麽關系。

竹硯池順勢坐在和臻的另一側,給易虛舟一種他們三個是一家人的錯覺,而他不過是個擅闖的外來人。

有點不爽,易虛舟的指甲輕推眼鏡,對兩姐弟的示威行為沒做什麽表示。

“那場宴會,有個人……”

易虛舟話說到一半又喝了口水,似乎是在想怎麽措辭:“有個人的屍體被發現了,是個女生,而且沒有頭顱。”

“我想,應該有不安定的危險因子在那場宴會上,所以有些擔心。”

“你是在懷疑我們?”竹搖書一下子就明白了易虛舟所指,和臻險些溺水出事,宴會又發現了無頭女屍,而傳話的竹硯池被易虛舟視為危險因子也是正常的。

無頭屍體。

又是這樣,和臻不按地攥緊指尖,回憶起上個周目[和臻]的死狀,明明是完全不同的時間,完全不同的地點,[和臻]還是迎來了一模一樣的死局。

“是[和臻]嗎。”她在心裏向系統確認。

毫不意外的,系統冰涼地回應道:“是的。”

是誰,這麽想殺了她?

“少爺,小姐,門口有一位自稱警探的先生拜訪。”

管家的聲音打破了僵局,和臻本以為來的依然會是棲鶴,直到她看見老警探粗糙的手指,才意識到這次負責“自己”的案子的人不是他。

“你們好。”老警探看了一圈,對我們幾個人在一起並不意外。

雖然歲月在他的臉上留下了痕跡,但是聲音卻讓人感覺不到絲毫蒼老,右手拄著個拐杖,走路的速度很慢,讓人感覺不到威脅。

竹搖書:“您是為了宴會的事情來的嗎?”

“我想你們都知道了,就不說廢話了,”老警探知道那件事的風聲沒法完全封鎖,也不藏著掖著,“你們可以叫我老徐,我在這裏工作幾十年了,負責了不少相關案件,你們也不用緊張,我只是照例來走訪一下有關人員。”

“我是竹硯池,這是我的姐姐竹搖書,我的朋友和臻,還有今天剛好來做客的易虛舟。”竹硯池一句話把親疏關系分的很明確,就差把他跟易虛舟不熟擺在臉上了。

老徐點點頭:“剛好各位都在,我可能要多占用你們一點時間。”

那麽,這裏就不是最適合說話的地方。

“咖啡廳怎麽樣。”和臻想起來當時棲鶴帶她去的地方,那家店的咖啡不錯,咖喱飯和豬扒飯的味道都很特別。

她記得那家店的名字是……

“擱淺咖啡廳。”

聽到這幾個字,老徐有一瞬間的神情變化,但很快就被他用淺笑壓了下去,表示對和臻的意見沒有任何異議。

“可以。”比起紅茶,易虛舟確實更喜歡喝咖啡。

竹搖書和竹硯池對視了一眼,也沒有多說什麽。

老徐的全名是徐應琮,他從小的夢想就是做一個懲惡揚善的警察。因為能哭出眾,被安排到了港城。後來在某個案件裏受了腿上,這才退下來到了這座更為安全的城市養老。

但是近十幾年不知道出了什麽問題,兇殺案幾乎比他剛來這上任的時候翻了幾倍,忙得他焦頭爛額。

最近他本來應該出差了,就在他收拾好行李準備出門的時候,徒弟棲鶴敲響了他家的門,說出了宴會上無頭女屍的案件。

和過去的幾起案子都如出一轍。

他連衣服都沒換就匆匆去了警署查案宗,而那場宴會裏的每一個人都被他記在了腦子裏。

眼前的四個人身份都非富即貴,若兇手真的出在這種人裏,他就得賭上自己一生的事業去探查。

“徐先生,要不要一份豬扒飯?”

坐在徐應琮對面的和臻狀態很放松,粉色的指尖把菜單翻來翻去,似乎是在猶豫點什麽。

“不必了。”徐應琮不想多浪費時間。

“您看起來很久沒吃飯了,您想問我們我們都會如實說的,用這個時間吃點東西不是正好嗎?”

和臻露出一個淺笑,給自己點了杯加糖的熱牛奶和千層,又問了其他幾個人要什麽才把菜單給了服務員。

上面勾了徐應琮最喜歡的豬扒飯。

“豬扒飯,您喜歡什麽醬汁?”和臻讓服務員夏天等等,把話又丟給了徐應琮。

和臻的頭發紮得很高,充滿了高中生應有的活力,她一早就註意到徐應琮既沒什麽睡覺也沒來得及吃飯,比一般的高中生都敏銳得多。

一般人此時要不覺得不耐煩就是著急證明自己與命案無關,像和臻這樣的還是第一個。

因為上個周目和棲鶴打交道多了,和臻知道怎麽表現最自然,最不會被引起懷疑。

依然是這個座位,和臻註意到旁邊的桌子上多了個魚缸,又叫住了剛剛轉身的夏天:“那個魚缸,一直都在這裏嗎?”

“嗯……”夏天的聲音很有少年感,雖然戴著口罩,聽起來也一點都不沈悶,“是老板最近買來的吧。”

“據說這叫鯈魚,您看它的形狀像雞,還有三條尾巴,據說它的肉吃了能讓人忘記憂愁,所以又叫忘憂魚。”夏天當時以為這是觀賞魚,所以問了老板幾句,結果老板說是養來吃的,讓他嚇了一跳。

和臻也覺得奇怪:“不是觀賞魚嗎?”

不是觀賞魚,卻放在這個位置。

“鯈魚是神話小說裏的生物吧。”易虛舟皺眉,因為他發現這條魚還真的跟繪本裏的表述一樣,是形狀似雞的三尾魚。

似乎是聽見了易虛舟的話,忘憂魚擺弄了一下自己的尾巴,從水裏跳了出來,劃出一道弧線後掉在了地上。

夏天慌忙找了個手套,邊念道著“真是糟糕”邊把它丟回了魚缸裏。

“果然還是應該請老板把魚缸封起來吧。”夏天覺得一直盯著這個魚缸還挺麻煩的,“要是晚上店裏沒人,它再跳出來可怎麽辦呢?”

這不過是個小小的插曲,等咖啡飲品都上齊了,也沒有人再註意角落裏的魚缸。

“我原本要去調查那些E級生的。”徐應琮喝了口咖啡,他的豬扒飯還需要一點時間才會做好。

“但是我那個年輕氣盛的徒弟搶走了我的活,我就找到了你們。”

“至於原因……”

“那個屍體的解剖結果證明,她是溺死的。而我們調查發現,她是在泳池裏溺亡後被轉移了地點,所以,和臻小姐,聽說你也在泳池溺水了,對嗎?”

難怪會找到我,和臻用習慣攪動著杯子裏的牛奶,點點頭。在她開口前,反而是竹硯池先說:“有個[B]級生讓我把和臻叫過去,您有查到那個人是誰嗎?”

“很抱歉,你們當時在監控盲區。”徐應琮看完了所有監控,大部分人的臉都能看見。

唯獨那個和竹硯池說話的人,他似乎是有備而來,在監控裏露出自己的衣服和背影,唯獨不能讓人看清楚全臉。

“他的脖子後面,衣領下面,應該有一個小痣。”這是徐應琮看到的關乎那個[B]級生最有用的信息,“雖然很模糊,但是應該是個小痣沒錯。”

“聽說和臻小姐會游泳,怎麽會溺水呢?”

“我不記得了。”和臻想,或許她喝了點酒,或許她被人下了藥,或許她是被人推下去的。

但她畢竟不是[和臻],所以沒法知道真實原因。

永不記得了搪塞過去,只會給徐應琮增加辦案難度,但這對和臻來說是最好的說辭。

易虛舟替和臻解釋:“她那天嚇壞了,從泳池出來後恍惚了很久。”

“醫生說,應該是受了很大的刺激,所以那時候的事情都忘記了。”

“原來如此。”徐應琮的表情沒有變化,只是替和臻表示惋惜。

他問其他人的問題都不痛不癢,直到撒了黑椒醬的豬扒飯上桌,其他人才自由交談起來。

“真是可怕,承辦方是司徉吧,安保怎麽能這麽弱。”竹硯池不喜歡司徉,他明明私底下也不是什麽好人,還在其他人面前表演得多麽正義一樣。

司徉。

和臻和徐應琮對這個名字都有點反應,她又想起來上個周目殺掉自己的人——

夏掬月。

司徉喜歡曾經未婚妻的母親。

零散的信息讓和臻感到頭疼,直到徐應琮和兩姐弟離開,她還覺得看事物不太清晰,以至於走到咖啡廳門口時,險些摔了一跤。

“和臻——”

易虛舟拉住了她的胳膊,看見她迷茫的眼神,一時間忘記了下一步該做什麽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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